[ 轉貼 ] 八月桂花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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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6年09月16日 17:07 (來源/香港大公網，作者/張桂亭)

　　昔年中秋，曾去蘇杭二州。

　　姑蘇園林，多有桂樹，以留園為最。自涵碧山房西折上爬山遊廊，花叢中一軒，額書《聞木犀香》──即桂花香也。

　　“三秋桂子，十里荷花”為杭州一景。西湖岸畔滿覺柯一帶，滿坑滿谷老桂，花時滿山都香，亦為佳景。其實，很多城市的公園裏都有桂花。金桂、銀桂、丹桂、月桂，桂花月裏“獨佔三秋壓眾芳”，美了天地，也香了遊人。

　　當然，在自家庭院中也可植桂。魯迅紹興故宅的院落中，就有一棵據說已有二百餘年的四季桂。主幹上生出的三株六枝，像是三樹合抱而成的一株大樹，蔭蔽了半個院落。

　　奇怪的是，桂花能開在天上。傳說，月中有桂樹，高五百丈……於是有了“桂子月中落，天香雲外飄”和“山寺月中尋桂子”的神話。

　　國人流傳的《十二月花歌》有雲：八月桂花遍地開。若細細讀去，我們還會發現：

　　桂花還能開在廳堂上。白沙古盆，鐵骨老桂，碧葉金英，似一幅悅目怡情的立體畫兒。

　　還能開在幾案上。插枝為瓶桂，案頭作清供，猶如賞心養眼的小品。套句古人詩為“閒著幽窗才幾日，瓶花兩見木犀開”，別是一種情趣。

　　還能開在《鏡花緣》裏西海第一大嶺的麒麟山上，還能開在《長生殿》裏“噴清香桂花初綻”的禦園中，還能開在“桂花兒開放幸福來”的歌聲裏……

　　八月桂花遍地開的遍地是說不完的。筆者的興致所在，卻是桂花香的那份美好。

　　明代大玩家李漁品花說：“秋花之香者，莫能如桂。”國人品花香，多從濃、清、遠、久四字品去。桂花之香就很遠，有“九里香”之譽，又有“九月桂花香千里”之讚。

　　比起傾國傾城的牡丹，流金溢彩的秋菊，葉密千層秀，花開萬點黃是桂花的特色美。易安居士李清照將這美推崇為秋花園中的花魁形象：“何須淺碧深紅色，自是花中第一流”。

　　曹雪芹在《紅樓夢》裏以特寫鏡頭推出了“絕妙雙美圖”──“寶釵手裏拿著一枝桂花，玩了一會，俯在窗檻上，掐了桂蕊，扔在水面，引得那遊魚浮上來唼喋。”而“桂拂清風菊帶霜”、“桂靄桐陰坐舉觴”、“持螯更喜桂陰涼”，則是大觀園的持螯賞桂圖。

　　我們還可從前人留下來的詩詞中窺見一斑。譬如，“桂香多露裛，石響細泉回”、“莫羨三春桃與李，桂花成實向秋榮”、“江雲漠漠桂花濕，梅雨翛翛荔子然”、“一枝桂花一片心，桂花林中結終身”、“嘉南州之炎德兮，麗桂樹之冬榮”……

　　在文學這塊園地上，不僅有桂的詩句很美，就連有桂的成語也句句美好。譬如，桂馥蘭香，桂殿蘭宮，桂楫蘭橈，桂酒椒漿，桂林一枝，桂子飄香，桂子蘭孫……

　　於此眾多的美好中，恐怕最為美好的亮點是──折桂，也成了全中國的讀書人的奮鬥目標。郭沫若幼時上私塾，先生責備學生偷吃了廟裏的桃子，便以聯為問：昨日偷桃鑽狗洞，不知是誰？郭沫若即刻對答：他年折桂步蟾宮，必定有我。

　　中國庭園名花有玉、棠、杜、桂、竹、芭、梅、蘭八品之說，其諧音的寓意為“玉堂寶貴，祝家平安”。庭前對植兩株桂花，向稱“兩桂當庭”──由桂而貴，兩貴當庭，大貴也

　　其實，人們更喜愛桂花香帶給生活的美好。

　　以桂花製作的食物，不管煲桂花紅棗粥、桂花赤豆粥，或澆湯山芋、燜栗子撒桂花香料，亦或做成糕點，無不色香俱佳。鄙鄉徐州，名點桂楂糕，質如軟玉，色如胭脂，酸甜鮮美，可口宜人。桂花酥糖，松酥香甜，營養豐富，沸水衝飲，其味尤佳。

　　桂花窨茶，稱“桂花茶”。以桂花點茶，即為“木犀花點茶”：“錫瓶置茗，雜花其中，隔水煮之，一沸即起。令乾，將此點茶，則皆作花香。(《清稗類鈔》)”

　　桂花釀酒，便成了桂花酒。蘇東坡讚其：“色香味超然，非世間物也。(《桂酒頌》)”毛澤東《蝶戀花》有“吳剛捧出桂花酒”，是仙人獻瓊漿以饗忠魂，是重霄九外的天香，是人間天上的思念。

　　走筆至此，不由想起了余光中于上世紀六十年代的一段思念：“舅舅的院子裏，高高的桂樹下，滿地落花，泛起一層浮動的清香。”

　　順著思念想下去，筆者以為──

　　這清香，是淡淡的鄉愁，是“一陣陣清香直往心裏去”的濃濃《鄉情》……

　　這鄉愁，這鄉情，是從心底升起，又像是從雲外飄來的桂花香……

(來源/香港大公網，作者/張桂亭)

【編輯：劉鬱菁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