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7年12月1日 星期六

[ 轉貼 ] 三十年前的最後一場演講比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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戴招元 2007.10.23創思/10.24粗稿/11.02三校初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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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/11/02 17:36



[ 轉貼 ] 三十年前最後一場演講比


(搭個便車 上兵訓話」)


要協助我籌組「儉樸研究院」,來追尋實踐人類真愛與和平的友人吳宗銘,要寫一篇文章回顧我近三十年來赤子般的痴著,並從而為我規劃未來三十年依然赤子的生涯;俾便能成真這從儉樸分享文化來落實切入的人類智慧工程,並儘早尋踐到人類永恆的真愛溫馨與和平合諧。


希望真的還有三十年可活;其實,再讓我活上三百年或三萬年,也寫不完,也做不完這龐如愚公移山般艱鉅的人類智慧工程;所以,才要來籌組這能眾志成城的「儉樸研究院」。


如果能踏實地組成「儉樸研究院」,我能否再活上三十年,也就不重要了;不過,還是希望上天能慈悲地容我再活上二十年,讓我能為內分泌有些殘障而必須終身依賴類固醇的兩歲小兒,盡完人父之責。


面對「儉樸研究院」這比美國太空總署還要龐玄多多的人類 智慧工程,三十年的痴著再加上三十年的規劃,可能也還比不上阿姆斯壯在月球上所踏的那一小步。未來三十年的眾志成城,或許己經足以尋踐到人類的真愛與和 平,但卻尚不足以破解「歷史循環論」魔咒地來「永恒」人類的真愛與和平。


在尚未解構「歷史循環論」魔咒密碼的地球村中,想要暫且「持恒」人類的真愛與和平,只能先依賴「儉樸研究院」來永續地對真愛與和平「時時勤拂拭 莫使染塵埃」,直到有那麼一天,大多數的人類都已開悟了惠能六祖那「本來無一物 何處染塵埃」的禪空境界。


還算有尊嚴的軍奴


三十年前的1977年,我在當時仍有宣傳彈「單打 雙不打」地砲擊著金門的前綫戰區,看守著一台,當死守金門的核心陣地時,才會開始指揮作戰的戰情總機。在不幸地沒能考上預備軍官的情況下,又更為不幸地遇上幾個壞長官的陰影中,成為一個幾近奴隸般的大專兵。


不過,我這個大頭兵倒也幹的還算有些尊嚴。


在下部隊到金門的頭一個月裡,就當上了巡迴講課的教官, 是六個教官中唯一的小兵;還是個全國階級最小的「二等兵」,中尉值星排長集合好上課連隊後,必須向我敬禮的「二等兵」。講了兩天課,就被跳級升成小兵之中 階級最大的「上等兵」。我準備的講題是「談民生主義與共產主義」,還能被營輔導長誇成講得最好也最生動的教官。


還曾以「戴上兵」的筆名,寫了一篇〈他為何默默無語〉的 散文,登在《金門日報》的副刊頭條上;訓斥那些濫用「假軍紀」來作威作福的軍官,正是造成士兵在莒光日的榮譽團結交心會時「默默無語」的主因之一。而我敢 於用來訓斥軍官的話語,都是巧妙地引用《領袖遺訓》中蔣介石的訓詞。


左派思想的諾亞方舟


沒能考上預備軍官,得怪白秀雄老師邀我在大四那年,担任 他的研究助理,那是全國首度較大規模地來研究台灣的老人福利現況與問題(不包括澎湖和金門、馬祖)。在沒有太多文獻可以參考的情況下,艱鉅的研究工作,幾 乎蠶食了我全部的課餘之暇和寒暑假;能用來準備預官考試的時間,不到別人的十分之一;也是在長達半個多月的天人交戰地思考之後,才和鄭文義同學決定放棄預 官考試地接下研究工作。


不過,沒能當上那有天壤之別的預官,倒也另有一些「塞翁失馬」之福。除了每年一天的死守金門作戰演習,得精神抖擻地忙上一天之外;另外的364天中,每天只需花個十幾分鐘,測試一下幾條電話綫路及電話機是否暢通,然後就獨守著那台小小的戰情總機,看書、看報、寫信、寫稿………,或是天馬行空地粹練自己的左派思想。


緣於大學時代瘋狂般地醉心於《愛的藝術》一書和育幼、愛 盲、安老、少監、山地等志願服務工作,還曾震撼於馬天賜神父和袁國柱神父對「服務精神」所做的詮釋之啟蒙,也因而寫了些相關的扎記、說了幾場相關的講演, 再加上入伍前一年研究台灣老人福利現況與問題時,目睹了許多淒涼的生命輓歌;所以,在那一般人難以自囚般獨處的總機斗室,卻是我如魚得水般地用來反芻生命 智慧的思想方舟。


努力又爭氣的戴中將


三十年前的1977年,也是中華民國紀元的「民國66年」,好像是羅大佑特別譜了一曲「………從民國六十六年起,每個人都要努力;………從民國六十六年起,每個人都要爭氣………」。在這首歌曲陪伴著的那一年中,在那個還籠罩在白色恐怖的年代中,在那個常有小兵被以陣前抗命或叛亂而判處軍法的金門戰地,我冒著被判軍法的可能,甚而惡夢過幾次被軍法判處死刑的醒後驚悸中,幹了兩件大快人心的「努力」又「爭氣」的險事。


我們那個戰情總機是由一個老士官長和兩個小兵輪值,那位霸道出名的老士官長聰明地輪值大夜班和午睡班,我們兩個小兵輪值上午班、下午班和小夜班,還得替他摺棉被、摺報紙、洗煙灰缶………,還得容忍他偶爾地無理取鬧和刁難。


在那一年一次的作戰演習時,老士官長又無理取鬧地刁難我,為了使他閉嘴,我不惜以抗命罷工來威脅他;不學無術而擔不起作戰演習重任的他,害怕和我一起魚死網破地被判演習視同作戰的軍法重罪,只能暫且乖乖地聽我趁火打劫地在演習空檔裡對他的訓斥。


我們那個「話務排」駐守在金門防衛司令部的十幾位同一寢室弟兄,聞訊後在大快人心之餘,在原本少將階的「戴副參謀長」的封號之外,又加升一級地給了我一個「戴中將」的封號;因為這位金防部第一霸道的老士官長,被大家譏諷為「董少將」。


為報復連長而應允的演講比賽


三十年前的九月份,是每年例行的「軍紀教育月」。


月初,為了趕工幾個汽車掩體,連上希望我們兩個小兵能抽出一個來支援一天的「公差」;我們原本是可以拒絕的,我卻好奇地想去見識一下出公差是怎麼一回事而自告奮勇。


沒想到這唯一的一次回到連上支援,就使我和那位不可理諭的連長摃上了。在副連長誣賴我們班長的謊言中,我仗義直言地加以指正,卻換來連長不可理諭的:「………在這個軍紀教育月中,一切都要服從,一切都要鐵的紀律,都要像鐵一樣的服從再服從,一切都要……」


我忍無可忍地打斷了老連長的謬論:「報告連長,軍紀教育月的口號中,在『鐵的紀律』之前,還有一個『愛的教育』,在談『鐵的紀律』之前或同時,也要來談『愛的教……」


老羞成怒的連長也打斷了我的辯正:「你大專兵就了不起了,就你懂『愛的教育』,………你這是陣前抗命,明天就把你送軍法。」


「你試試看,我會反告你違犯軍紀教育月中的『愛的教育』和誣陷罪,小心你的退休金。」


不歡而散又不了了之的幾天後,連輔導長來電拜託我代表連上,參加月底軍紀教育月的演講比賽;我原本已經下定決心,割袍斷義地不願意再為這個連隊做任何份外之事,卻因為這次演講比賽可以自訂講題而嗅出一絲可以報復連長的機會,慧詰地勉然應允了。


我那天的講題是「談服從」,從趙高指鹿為馬的「唯命是從」是封建時代的產物,談到「服從」是民主時代的產物;繼而闡釋「唯命是從」的四個字,只是一個概念,而「服從」這兩個字,卻是兩個概念。


「服」與「從」的「服從」是兩個概念


「從」是要求下屬「遵從」命令,但是,「命令」必須是與軍事有關的「公事」,而非幫長官摺棉被、洗內褲、買香煙………等「私事」………


「服」則是用來規範上級長官的行止,要求當軍官的人,要端正自己的品行和心態,方能使下屬對你心「服」口「服」地遵從命令,也才能官兵一心地打勝仗………


所以,一個下屬不遵從命令,固然是要判處軍法;而一個作威作福的軍官,一個霸道地讓下屬不能對他心「服」口「服」的軍官,同樣也是要判處軍法的………


軍紀教育月中的兩個口號,也正足以証明「服從」一詞是兩個概念;排在後面的那個「從」字,就是所謂的「鐵的紀律」,而「愛的教育」正是排在前頭的那個「服」字的最佳詮釋………


為了節省篇幅,只能簡述我那天演講的幾個要點如上。


小兵對軍官的訓話


六個連長是那天的裁判,我演講時的肢體語言,在講到「同樣也是要判處軍法的」之際,是指向那個十幾天前曾經揚言要把我送軍法的混蛋連長。


那場妙語如珠又大快人心的演講,其實更像是一場訓話,一場小兵對軍官的訓話;一個全國階級最高的小兵(簡稱「上兵」的上等兵),針對四、五十個尉級和校級軍官的訓話。


這場不同於「長官訓話」的「上兵訓話」過程中,我數度制止一些小兵不由自主地放砲掌聲和開懷笑聲:「千萬不要鼓掌,也不能笑出聲音來,以免被一些不懂『愛的教育』而只懂『鐵的紀律』的連長秋後算帳。」


說到「連長」這兩個字時,我的肢體語言,當然又是指向台下那個十幾天前曾經不長眼的混蛋連長的鼻尖。


另外,為了避免日後造成「我不殺伯仁」的過失害人,在結 束訓話之前,我還語重心長地嚴重叮囑:「各位弟兄,不但不能鼓掌和笑出聲音,也不能爽在臉上,暗爽在心裡偷笑就好。而且,還要特別交待大家,要趕緊把我剛 才所說的純理論的狗屁道理,暫時全部忘掉,可千萬不能當真,除非你有我這樣的口才和能力來保護自己。否則,以後你因為相信我剛才的話而被判軍法,可不要怨 我。」


「訓話比賽」的第一名


三十年來,我沒有再參加過演講比賽,連上也不敢再找我演講,那場「演講比賽」的前三名也沒有我的份;但在暗爽又偷笑不已的許多弟兄心中,想必我才是那場「訓話比賽」的第一名。


所以,沒有得獎,我一點兒都不怪那六位連長裁判;因為,我那天並沒有參加那場演講比賽,而是搭個便車地發表了一篇「上兵訓話」。


隔了幾天,中校營長在路上碰到我,委婉地向我說了一句:「戴招元,有些話該說,有些話不該說。」


我也委婉地向他說了一句:「報告營長,蔣院長說『無話不可說』。」


蔣院長就是當時的行政院長蔣經國,在那個無奈的白色恐怖年代,為了爭得些許軍奴的尊嚴,我不得不「開口蔣介石」、「閉口蔣經國」地,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地善加利用蔣氏父子的虎威,來罩護一隻無奈的小奴狐,這也正是那個混蛋連長後來不敢送我軍法的主因之一吧!。


戴招元 2007.10.23創思/10.24粗稿/11.02三校初稿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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